文化的沖突、困境與生存策略——從《愛的痛苦》到《誰是愛爾蘭人？》之二

文化的沖突、困境與生存策略——從《愛的痛苦》到《誰是愛爾蘭人？》

二

和雷祖威同年出道的任璧蓮，從小受到了猶太文化影響。想向早已被主流文學(xué)所接受的猶太作家索爾·貝婁和馬拉默德看齊，“希望能借此跨越少數(shù)族裔的藩籬，讓自己的作品被主流社會所接受”^[2](164)?！墩l是愛爾蘭人？》的敘述者是一位移民老母親，她代表的是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觀念和生活方式，女兒納塔莉則是在美國文化的熏陶中成長起來的新一代華裔。不同的是，《誰是愛爾蘭人？》中還出現(xiàn)了愛爾蘭后裔希家人，以及混血的外孫女索非婭。文化的沖突既存在于中美文化之間，又存在于愛爾蘭與中國、愛爾蘭與美國的文化之間。外孫女索非婭更是擁有了中國/愛爾蘭/美國的三重族裔身份。納塔莉是銀行的副總裁，擁有自己的大房子，每天努力工作；而她的丈夫既沒有工作，也不照顧女兒。外祖母對女婿特別不理解，她無法相信希家四個(gè)兄弟不工作的事實(shí)，也無法想象在美國社會物質(zhì)主義影響之下的女兒，整日忙于開會和演講，無暇照顧她和外孫女。對于外祖母來說，美國社會是一個(gè)顛倒的世界。對中國文化念念不忘的她，感到了深深的失落；對于女兒認(rèn)同美國文化而做出的選擇，她也感到了無限的惆悵。在東西方文化差異的框架內(nèi)，任璧蓮探討了現(xiàn)代家庭、婚姻、已婚婦女的職業(yè)、老人生活、孩子的撫養(yǎng)等諸多問題，突出地體現(xiàn)了兩代人之間的沖突與矛盾。

外祖母與女兒最大的分歧莫過于對待外孫女的教育方式了，在這一點(diǎn)上中美兩種文化的差異得到了最為集中的體現(xiàn)。混血兒索非婭已經(jīng)3歲了，絲毫沒有中國女孩的文靜秀氣，她喜歡光著身子和腳到處亂跑，喜歡在公園里脫衣服；在外祖母眼里，這些都是“太放縱”和“本性太野”的表現(xiàn)。由于深受傳統(tǒng)中國教育方式的影響，她主張用打屁股的方式來對付外孫女，但女兒明確地告訴她：“在美國，父母是不能打孩子屁股的”^[7](28)。已經(jīng)美國化了的女兒怎么也不能與母親達(dá)成共識；母女之間不斷因?yàn)樗鞣菋I的事發(fā)生激烈的爭吵，她們之間的交鋒也就象征著兩種文化觀念的碰撞和交鋒。

與中國父母截然不同的是，美國父母不會過多地干涉孩子們的自由，他們鼓勵孩子們運(yùn)動，鼓勵張揚(yáng)自我、保持創(chuàng)造性；他們毫不吝惜地把贊美送給孩子們。身處美國的中國文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和挑戰(zhàn)，母親的權(quán)威也無人響應(yīng)了。和《愛的痛苦》中龐太太的處境相同，老一代移民所推崇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異質(zhì)文化中苦苦掙扎，不斷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到最后，雙方的矛盾沖突發(fā)展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女兒終于對母親忍無可忍了，她決定和母親分開住，帶著她另找公寓。與《愛的痛苦》一樣，這也是一部“探討隔閡”的小說，文化、交流、家庭關(guān)系的種種隔閡揮之不去。在兩部小說中，處于弱勢的中國文化在美國文化的語境中都陷入了困境之中，矛盾沖突的雙方也都因此感到了無限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煎熬。

參考文獻(xiàn)

[1] Simpson, Janice C. Fresh Voice Above the Noisy Din [J]. Time, June 3, 1991. 

[2] 張子清.當(dāng)代華裔美國文學(xué)種族裔性的強(qiáng)化與軟化——雷祖威訪談錄[A].吳寶康,王軼梅譯.

[3] 林茂竹.文化屬性與華裔美國文學(xué)座談會紀(jì)要[A].單德興,何文敬.文化屬性與華裔美國文學(xué)[C].臺北:歐美研究所, 1994.

[4] 多元文化主義語境下的當(dāng)代華裔美國文學(xué)——美籍華裔作家任碧蓮訪談錄[J]. 國外文學(xué), 1997(4): 112-13.

[5] 石平萍. 試論《典型美國人》中的文化認(rèn)同[A]. 程愛民. 美國華裔文學(xué)研究[C]. 北京: 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 2003. 288-2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