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ory of an Hour》折射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一面鏡子

美國南方女作家凱特·肖邦（Kate Chopin）在世界文壇頗具影響，品析她的作品，總會感受到這位作家對人性狀態(tài)、人性抗爭的關(guān)注，予以在故事中的思想內(nèi)核是對美好人性的呼喚，進而讓讀者注意到，在人的生存狀態(tài)中有著太多的打磨人性的因素，真善美的人性必將和假惡丑的人性奮力抗爭，這種抗爭并非品質(zhì)優(yōu)良而總是處于存抗爭的優(yōu)勢地位，相反，這種抗爭在整個過程中會很乏力、很煎熬、很痛苦，但最終的結(jié)局是抗爭力量的成長壯大，是美好人性的漸漸蘇醒，這就是人類作為物種的自身發(fā)展趨勢，也是被人類所操縱和駕馭的社會文明的發(fā)展趨勢，凱特·肖邦在她所創(chuàng)作的短篇小說《The Story of an Hour》中分明揭示出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這種生存狀態(tài)是以女性自我意識的隱蔽、自我需要的壓抑和自我角色的犧牲為代價的，也是男權(quán)社會制度和傳統(tǒng)的男尊女卑的愚昧觀念所造成的。但是，女性并不甘心被壓抑的生存狀態(tài)，她們的潛意識中蟄伏著爭取自由、平等、幸福的強烈渴求。

一、《The Story of an Hour》所講述的故事

這部小說是凱特·肖邦早期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也是其作品中的精華。該小說的文字僅千字左右，講述的是一位患有心臟病的家庭主婦在一個小時時間中所經(jīng)過的情感打擊和痛苦煎熬，同時也是這位家庭主婦在生命存活于世上的最后一小時中感受到自我意識的覺醒和自我解脫于個性和人生壓抑的心路歷程。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應了這樣的寓意，《The Story of an Hour》故事中的女主人公Louise Mallard忽然在家中被人告知她的丈夫發(fā)生了車禍，已經(jīng)不幸罹難。丈夫是已婚婦女情感世界中的一片天和家庭生活的頂梁柱，天塌下、梁柱倒下對這位女性造成的打擊是瞬間的頭腦空白和頃刻后的天塌地陷，愕然間的噩耗讓她渾身發(fā)抖、淚水滂沱。她勉強支撐著身體上到二樓自己的臥室，再把自己反鎖在屋內(nèi)大哭起來。是啊，人在傷心悲痛至極之時，惟有用淚水來寬心而已。大哭過后，她用一雙淚眼透過窗子向室外張望，見到的是天空湛藍、花草斗艷、樹木搖曳、鳥兒翻飛，生活中所熟悉的一切還是一副老模樣，但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生活形態(tài)和心態(tài)被打亂了，曾經(jīng)的擁有變成了永久的過去。感覺到來自心靈深處的對于自己的感官和肉體的痛苦的吞噬。她看見天空中仿佛在有別樣的東西在飄著，是被風兒從地面卷向空中的什么，還是鳥兒們的倩影在遙遠的天際掠過，是有云兒在生成生落，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后的錯覺。精神恍惚的她驀然間在心底涌起了亂麻式的思緒，盡管很亂很雜，但關(guān)乎她的家庭身份和社會身份、生活狀態(tài)的一些東西卻清晰起來，這里有陳年之疚，有方添新愁，過去的與現(xiàn)在的，曾經(jīng)獲得的與即將失去的，好的與壞的，美的與丑的，喜歡的與厭惡的，太多太多的思緒在涌上心頭，她的情感被攪亂、她的心靈在掙扎，她的腦海中已經(jīng)成型的傳統(tǒng)意識和社會等級在變形，她突然意識到丈夫的死將改變她生活中的一切，一個自由而全新的生活樣貌在奔向她。從此，丈夫不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命運的主宰權(quán)交給了自己，自我獨立后，婚姻會退居到第二位，這樣的生活是痛苦的還是輕松的呢？未來的生活是變數(shù)的，她為自己的命運祈禱。門外有姐姐的聲音在呼喚，越來越清晰，本來悲哀萬分的她還是想將自己禁錮于心靈涂炭中，但姐姐不依不饒的呼喚還是讓她站起身，走向房門，打開房門，然后在姐姐的攙扶下來到一樓的大廳中，可萬萬不能相信來自自己雙眼中的映像的竟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這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這分明是真實的不是虛幻的，她無法忍受這種戲弄，心臟驟停，她的生命休止了，但她的臉上還留有某種覺醒后的淡淡的幸福面容。

二、女性生存狀態(tài)處于性別壓抑的重負下

女性的弱勢群體地位是不可否認的，女性的弱勢自然是相對與男性的強勢說來的。在男權(quán)制度主宰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家庭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中，男女兩性的社會地位是明顯不平等的，女性生活處于傳統(tǒng)道德倫理的規(guī)約下的被壓抑狀態(tài)和被淡化的邊緣，尤其是已婚婦女，在婚后的家庭生活中是丈夫的附屬品，其命運往往只能如同“小媳婦”般的逆來順受，丈夫可以隨心所欲，而妻子不能，妻子必須循規(guī)蹈矩與家庭中的相夫教子，固守女德的教條。盡管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生活在西方國度的家庭中，相對于我國的封建傳統(tǒng)的男尊女卑觀念有程度和內(nèi)容上的差別，但在婚姻家庭中的弱勢地位是不爭的事實。

主人公Louise Mallard生活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那時的美國婦女在經(jīng)濟上是依附于丈夫的，沒有經(jīng)濟地位就沒有女性與男性在家庭和社會生活中的平等，也就沒有女性個體人格的完整，所以，故事的用意很明顯，是作家以自己相同的女性性別意識來擔憂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作家把對女性性別壓抑具體到故事中的細節(jié)描寫。于是，故事中可以看到，女主人公的婚后生活是很受丈夫壓抑的，丈夫可以輕蔑和嘲諷她、頤指氣使她、大呼小叫她，可以享受花花世界里的一切，而她必須唯丈夫是尊，唯家庭為是，麻木自我感受的神經(jīng)。所以，讓女主人公身為人妻后的生活平淡單調(diào)并不快樂，她感受到個性甚至于人性的壓抑，這樣的心理感受在小說中表露得十分明顯。如通過小說的用詞這個細節(jié)可看到，故事伊始的主人公是被這樣稱呼的：“Mrs. Mallard”，在隨后的文中也會見到“she”這樣的以第三人稱來稱呼女主人公的詞匯，這樣的稱呼不親昵也不夠尊重，分明是很不在意女主人公的感受。而女主人公聽到這樣的稱呼也似乎并不很在意，她對于自己的身份認同不敏感，有些麻木。在聽到丈夫死亡的噩耗后，女主人公才模模糊糊的察覺到自我意識中有著要獲得被尊重的希冀，于是“the freedom of body and soul”的用詞出現(xiàn)了，以這樣的用詞來稱呼女主人公的姓氏，無疑是在提示女主人公“Louise”才是她自己的姓氏，她應該被別人這樣來稱呼，這種稱呼體現(xiàn)了對她的存在的重視，對她的身份的認同。

三、女性渴望從性別壓抑的狀態(tài)解脫出來 

男權(quán)社會制度將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置于被壓抑的狀況下，女性從最初的對自己生存狀態(tài)的淡漠到模糊認識和清醒認識需要條件，需要過程，但有壓迫就會有反抗是客觀道理，即使社會并不主張女性自我解放意識的覺醒，丈夫的父權(quán)是牽引妻子個性和人性的有力韁繩，但是女性處身于性別壓抑的現(xiàn)狀終究會被打破，女性所出現(xiàn)的反抗行為是必然的，是不以壓抑主體的主觀意志為轉(zhuǎn)移的，因為男女兩性只有處于平等的狀態(tài)，社會的生態(tài)狀況才會處于平衡，人是社會生態(tài)中諸多元素中最為重要的元素，人的性別平衡也即為社會生態(tài)平衡的應有之義，這樣的道理也正是讀者可以通過閱讀這篇小說感受得到的。

在女主人公模糊的意識中，她的姐姐、朋友都在關(guān)愛她，她感覺得到被關(guān)懷的溫暖，他感覺得到來自聽覺和味覺的春天般的溫馨感覺。如在故事的第五段和第九段的文字表述中，作者采用擬聲、壓頭韻(如“twittering”、“sound”和“scent”)的詞句來敘事,字里行間描摹出大自然中的春天是多么富有生機，讓人體驗到的心情是多么地愉悅，生活中無論遇到哪些困難，都不能因之而失去信心，要向喜愛和珍惜大自然中的春光一樣珍惜生活和生命。再看小說第十七段中所使用的省略式修辭方法：“ Josephine asked Louise to open the door”。通過這種修辭方法的使用，讓姐姐對妹妹的擔心之情顯得更緊迫。姐姐對妹妹的關(guān)心是手足之情的必然，最能打動人的心靈中感情最為充沛的地方，女主人公理當趕快從模糊意識中清醒，把門打開，把姐姐讓到自己的身邊，不要讓姐姐太傷神自己。但是，女主人公的模糊意識中呈現(xiàn)出的映像則一直是丈夫故去后，自己可能會迎來的新的生存狀態(tài)的模樣，可見擺脫自我生存現(xiàn)狀對女主人公潛意識中的分量。

再從小說的其他情節(jié)安排看，女主人公的生存現(xiàn)狀較之健康女性更為擔憂。女主人患有心臟病，而且，她的心臟病比較嚴重，足見她的社會和家庭地位是更加弱勢的，但即便是這樣一個有著嚴重疾病的弱女子，她的內(nèi)心也充盈著擺脫自我生存現(xiàn)狀的渴望。當丈夫的死訊來臨，她的心情固然是十分悲痛的，但對自由的渴望卻復蘇和悄然滋生了，有丈夫共同生活的好處和失去丈夫?qū)⒚鎸Φ男律羁赡芙o自己帶來的新生活的轉(zhuǎn)機同時掙扎在她的模糊意識中。實際上，在這樣的描述中還可以體會到作者的另一番用意，即女性要擺脫飽受性別壓抑的生存狀態(tài)談何容易，來自外界條件的壓力是難能沖破的。如作者用了大量的細節(jié)描寫，在遣詞用句修辭上都頗見匠心：“Louise把自己鎖在房間，只能小聲的咕噥“free, free ,free!”。這樣的描述分明是在說明女主人公還不敢公開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只能在內(nèi)心悄悄地掂量。

作家對于女性渴望從性別壓抑的狀態(tài)解脫出來的客觀現(xiàn)狀還在故事中做了逆向描述，即這種渴望要化作現(xiàn)實是有難度的，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的解脫也只不過是在她為丈夫罹難而產(chǎn)生的萬般思緒中，但當她打開房門，在姐姐的攙扶下走下樓來，看到的是丈夫的安全歸來，自然她的要擺脫個性壓抑的想法都會因為這個事實的出現(xiàn)而不復存在了，結(jié)果因為本已患病的心臟受到強烈的刺激，主人公反倒先于丈夫失去了生命，難道這樣的意外不正意味著女性抗爭個性壓抑的能力太弱小了，以至于必定夭折的結(jié)局嗎。

本文來源：http://00559.cn/w/zw/1534.html 《芒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