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權力的話語關切與自媒體傳播的功能體現(xiàn)——學術論壇

 據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fā)布的報告顯示，截至2012年6月底，中國網民數量達到5.38億，其中手機網民規(guī)模達到3.88億，而微博在手機網民中的使用率已提升至43.8%，成為使用率增幅最大的手機應用形式。這些數據充分表明，隨著客戶端功能的不斷增強，博客、微博等自媒體的傳播優(yōu)勢已經得到越來越多網民的認可。研究?？聦ξ⒂^權力存在價值的闡述，可以更全面地了解自媒體傳播方式對社會公眾生活產生的深刻影響。
一是微觀權力的主體有為是自媒體成為表達民意的重要形式。福柯強調，對于權力，不能作一般意義上的理解，應以“力量關系的術語來思考權力”，“實際上存在的是繁多的、不同形式的權力關系”。盡管微觀權力無時無刻不存在于權力網絡的各個節(jié)點上，但它們并不是靜止的、孤立封閉的，而是具有某種生命力的、滲透著權力效應的微觀個體。“知識（話語）激發(fā)了活動，而不是禁錮了活動，誘導了思想，而不是禁錮了思想，引發(fā)了話語，而不是打斷了話語。”誠然，在民主社會發(fā)展的不同階段，社會公眾對于微觀權力的擁有程度和采取的擴散行為不盡相同，但人們借助于自媒體技術的產生與發(fā)展，更能將其客觀存在的思維能力與決策判斷力展現(xiàn)出來，表現(xiàn)為自媒體環(huán)境下人的主體意識和權力觀念更強，話語表達的內在愿望和活躍程度也更高。當前，社會民眾在表達熱點關切和利益訴求時，除了通過泛政治意義上的權力實現(xiàn)途徑外，論壇、微博等自媒體平臺已經成為他們重要的非制度化利益表達手段。由于自媒體對其使用主體的身份包容性，使得不同社會身份的公眾都可以通過自媒體來參與公共決策，進行利益表達。此外，人們利用自媒體平臺傳播的大多是草根新聞（grassroots joumalism），相對于傳統(tǒng)媒體的巨內容（macrocontent）而言。自媒體創(chuàng)造的常屬于微內容（microcontent）。新聞的草根性和內容的微型化。使其更具生活化和個性化，其他民眾在瀏覽信息的同時，對其中涉及到的共同訴求予以響應，或加以評論，或進行二次傳播。從而使原本的“微言論”像滾雪球一樣不斷得到擴大，最終形成廣大民眾的共同意愿，引起政府層面的關注、介入與回應。例如，2011年4月至6月。國務院就個稅法修正案（草案）啟動征集意見流程，并最終將個稅起征點上調至3500元，其中廣大網名的呼吁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二是微觀權力的建構力量是自媒體形成話語影響的重要因素。?？略谄錂嗔Ψ治鲋小Ｊ謴娬{話語的生產性的力量，權力滲透在話語中形成某種力量，并且始終在不斷地建構著社會事務與社會關系。?？抡J為，“話語可以理解為行動中的語言：它們是一扇窗戶。只要你愿意。就能通過這些窗戶理解事物，‘看見’事物。這些話語窗戶或日話語解釋造就了我們對自我的理解，和我們賴以判斷價值、真假和正誤的能力”。因此。權力在“特定的話語并且受特定的話語控制”時就能發(fā)揮其力量，而自媒體正是這種力量在現(xiàn)實中的重要載體。以個人傳播為主的自媒體時代，人人都有麥克風，人人都是新聞傳播者，從而使得普通社會成員的話語影響顯著提高。當前，一些社會精英熱衷于開設論壇、微博等個人網絡空間，通過這些自媒體平臺傳播重大信息，發(fā)表極具影響力的觀點，從而成為社會公眾的意見領袖。廣大普通社會成員通過對熱點事件、重要言論、流行話語的關注和轉發(fā)。同時扮演著一個話語事件終點和起點的角色。使得微博、論壇等具有明顯的裂變式特征，不斷推動話語事件產生輿論影響。在當前中國社會深刻轉型的背景下。自媒體平臺正在逐步成為社會成員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重要依托，廣大社會個體的“微觀權力”正通過自媒體不斷形成公共權力。從郭美美事件、“表”叔事件等可以看出，自媒體在進行輿論監(jiān)督、反映公眾意愿等方面，正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據2012年輿情藍皮書《中國社會輿情與危機管理報告》顯示，由新媒體作為首次曝光媒介的輿情事件正逐漸增加，其占全年社會輿情熱點事件的比例從2007年的略過半數上升到2011年的65.2%。其中微博首次曝光熱點事件比例上升最為顯著。此外，各級政府、官員本人也成為了各類自媒體平臺的積極使用者，充當新聞發(fā)言人或輿論引領者的作用，得到了普通網民的極大關注。傳統(tǒng)的社會管理中存在的信息不對稱現(xiàn)象正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改變。
三是微觀權力的多元多變是自媒體能夠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動因。?？轮鲝垖嗔σ暈橐环N非中心化的、多元的、分散的關系存在?！胺磳嗔σ暈橄扔谄鋵嶋H表現(xiàn)和效應、具有恒常齊一性質的某物。反對由某一普適權力概念為出發(fā)點一勞永逸解答所有現(xiàn)實問題的企圖。認為應從‘力量關系’亦即權力（結構）內部多元異質力量相互作用的動態(tài)過程考察權力”。作為一種具有多元傾向的狀態(tài)變量，存在于社會邊緣和底層（如?？滤e的瘋人院、監(jiān)獄、修道院的例子）的微觀權力更易受到內部情緒和外部環(huán)境的影響。微觀權力的瞬間變化會迅速通過快捷的自媒體途徑影響處于復雜網絡中其他節(jié)點的微觀權力，與它們互相影響，或彼此依賴、相互促進，或相互拆臺、相互抵消。作為一種自組織，自媒體中的某一個節(jié)點權力，會對整個話語事件的傳播具有一定的“修正”功能，曾經在網絡上瘋傳的“金庸去世”謠言，就曾引來廣大網民的反思，這也使得更多人在評論、轉發(fā)網絡信息時變得更理性、更謹慎。一些重大公共事件，通過知情網民的質疑、辟謠，也很快澄清了事實。微觀層面的網民個體對話語事件的及時、正確反應，成為了自媒體本身健康良性發(fā)展的重要支撐力量。此外，處于自媒體終端的權力個體，在其自身狀態(tài)的改變和對外界施加權力影響的過程中，有可能會不滿足于原有的自媒體傳播途徑而對話語傳播方式產生新的需求，從而引領自媒體技術本身的升級，或不同支撐技術之間的集成與融合。例如，騰訊QQ已經從1998年的一款單純的IM（指“即時通訊”，Instant Messenger的縮寫）聊天工具升級發(fā)展為擁有QQ空間、QQ滔滔、騰訊微博在內的、擁有6.3億用戶的全球第一大IM軟件。而自2009年起，大批3G移動網絡用戶產生，使自媒體的應用再次發(fā)生革命。目前，4G移動網絡技術正在規(guī)劃建設，自媒體技術的發(fā)展將更加突飛猛進。
四、微觀權力的規(guī)訓途徑與自媒體傳播的共識引導
任何權力都需要制約，微觀權力也不例外。對權力的規(guī)訓是福柯權力分析理論的核心之一。規(guī)訓主要不是通過對暴力、財力的控制。也不是通過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來運作，而是通過規(guī)范化的監(jiān)視、檢查、管理來運作，是一種輕便、精致、迅速有效的權力技巧。自媒體技術利用很短的周期。對人們的生產生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影響，但其同任何技術手段一樣，仍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健康的、正面的自媒體傳播有助于人們相互共享資訊、分享體驗、啟迪智慧，有助于人們合理表達訴求、監(jiān)督政府行為、伸張公平正義、傳遞良好風尚。而庸俗的、低級的、失實的，甚至反動的自媒體傳播則會混淆視聽，擺弄是非，影響社會的和諧穩(wěn)定。作為社會成員微觀權力的重要外在依托，自媒體傳播也需要通過對其進行權力的規(guī)訓以達到形成社會共識、促進自身健康持續(xù)發(fā)展的目的。
一是充分尊重自媒體的權力存在。?？略鷦拥刂赋觯骸皼]有必要發(fā)展軍備、增加暴力和進行有形的控制。只要有注視的目光就行了……每一個人在這種目光的壓力之下，都會逐漸自覺地變成自己的監(jiān)視者，這樣就可以實現(xiàn)自我監(jiān)禁。這個辦法妙極了：權力可以如水銀瀉地般地具體而微的實施，而只需花費最小的代價。”因此。在現(xiàn)實中，對于自媒體所承載的微觀權力群體的引導，亦應遵循權力的規(guī)訓機制。不管是政府主管部門的公職人員，還是其他社會成員，都應該充分尊重自媒體的權力存在，在工作生活中善待自媒體。主動關切自媒體發(fā)出的各種聲音。在某種程度上，尊重可以被視為一種關注，一種施壓，同時也是一種注視性控制。此外，政府、網民都應自覺地創(chuàng)造自媒體發(fā)展的良好外部環(huán)境，揚其利而避其弊，增強其理性運用，促進其健康運行。
二是善于把握自媒體的傳播規(guī)律。在當前社會轉型過程中，由于自媒體可以迎合廣大受眾“淺閱讀”的需求以及大量轉發(fā)、跟帖等帶來的滿足感，使得自媒體運行在一定程度上呈現(xiàn)出“凌亂無序”的狀態(tài)。政府新聞、信息及文化等主管部門應善于探求紛繁復雜的自媒體現(xiàn)象背后所隱匿的內在規(guī)律，尤其是要正視不同社會群體運用自媒體的原始動機。一般而言，公共知識分子主要通過自媒體傳播其關于政治、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等方面的理論觀點；草根階層主要通過自媒體傳播客觀事實；政府官員主要通過自媒體傳播政務信息，樹立政府權威；娛樂炒作者或惡作劇者則利用自媒體途徑夸大信息、散布謠言以“搏出位”。盡管自媒體空間是虛擬化的，但在這些虛擬空間中傳遞信息的主體則是現(xiàn)實中的個體。只有牢牢把握現(xiàn)實生活中人的主體意識與行為發(fā)生規(guī)律，自媒體才是可控的，才能有章可循。
三是不斷完善自媒體的運行機制。自媒體的有序是現(xiàn)代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體現(xiàn)，也是考量社會管理科學化水平的綜合尺度之一。各種自媒體現(xiàn)象是現(xiàn)實世界通過信息技術手段在虛擬空間的映射，自媒體空間和現(xiàn)實生活一樣。協(xié)同與沖突并存，圍繞價值觀的話語紛爭時有發(fā)生，也不乏愛心的傳遞、正義的伸張，要使其有序運行，必須通過科學的機制進行有效的管理。一方面，政府層面要以立法的形式出臺相應的網絡虛擬空間管理法案，通過法律的權威強制性地使自媒體使用者端正動機。在民主社會，作為懲罰的經濟學的規(guī)訓正由傳統(tǒng)的“審判肉體”轉變?yōu)椤皩徟徐`魂”，國家通過創(chuàng)造出一整套控制、改造、監(jiān)視、強制、懲罰的現(xiàn)代系統(tǒng)實現(xiàn)對權力的掌控，其中也蘊含著對微觀權力話語的共識引導作用。另一方面，政府主管部門要不斷完善自媒體輿情的收集、研判與應急處理機制，既要防止社會公眾通過自媒體發(fā)出的聲音得不到積極響應和及時反饋。也要防止部分話語在自媒體傳播過程中異化蛻變，混淆視聽，真假難辨，引起社會恐慌甚至產生動蕩。傳統(tǒng)媒體要積極發(fā)揮其權威與深度優(yōu)勢，通過辟謠、跟蹤報道等形式避免自媒體傳播中的信息部分失真或完全失真，以及冗余度無限增大等不足?？傊?。要通過對自媒體微觀權力的規(guī)訓，不斷提升社會公眾的信息媒介素養(yǎng)，從而有效凈化網絡空間，營造和諧穩(wěn)定的社會環(huán)境。
綜上，微觀權力學說是?？滤枷氲木?，它生動地描繪了權力誕生的內在規(guī)律，揭示了權力的壓抑與創(chuàng)造的雙重機制。用?？碌奈⒂^權力觀點考察自媒體，有助于人們透過技術外衣體察到自媒體傳播方式的本質屬性與內在規(guī)律，是全媒體時代正確解讀和有效利用自媒體的重要思想武器。